但今日的火炬柱,却不仅仅只是为他们提供光源。
持矛的武卒侧过身来,看着那辆铺盖着素净白布的三轮推车,神情复杂。
他是晓得的,那具躺在三轮推车之上、素净白布之下的身躯,究竟为何人。
也正是因为晓得,他才会紧紧地握着那杆铁尖木矛,就好似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一般。
那个前几日还同他言谈欢笑的,那任谁看了都会夸上一句‘好一个生龙活虎’的大都尉,怎么就躺在那儿了呢?
不应该啊。
那个虽大字不识一个,但肯认真读书学习,邻里间皆说为人和睦、不似莽撞武夫的大都尉,怎么就躺在那儿了呢?
不应该啊。
那个自幼便显露出杰出武学天赋,弱冠时便被兵部举荐至校尉,后来去了北方亲手砍掉好几十个军武蛮子头颅的大都尉,怎么就躺在那儿了呢?
不应该啊。
但是说到底,这应不应该,又怎么会是他这个小小武卒说了算呢?
老天爷啊,您能否给说说理?
武卒回过身,微微抬头,望着那似是无云、却漆黑一片的天空,神情复杂。
他自觉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而做不了什么大事的他,至少要把大都尉的遗体给看好了。
他是这么在心底告诉自己的。
所以,当那一袭白衣似惊鸿掠来,并止步于那三轮推车旁时,他虽已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还是愤然转身,用那铁尖木矛指着那身着白衣的男人,厉声喝道:“什么人!不许靠近大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