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鞠了一躬。他的鞠躬半是朝椅子上的牧师助理、半是朝桌上的那顶三角帽。
“奥利弗,你愿意跟我一道走吗?”邦布尔先生以威严的声音说道。
奥利弗正想说他随时乐意跟任何人一块走时,可抬头发现曼太太,就在牧师助理的椅子背后,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并向他挥拳威胁。他马上领会她的暗示,因为那只拳头常落到他身上,他记忆犹新。
“她能跟我一道去吗?”可怜的奥利弗问道。
“不,她不能。”邦布尔先生回答,“不过她有时会来看看你。”
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莫大的安慰。他虽然年纪小,也懂得假装舍不得离开。挤出几滴眼泪来对他来说并不难。如果想哭泣的话,饥饿和最近遭到的虐待是最好的催泪剂。奥利弗确实很自然地哭了。曼太太给了他无数次的拥抱,也给了奥利弗更想要的东西——一片面包和黄油,免得他到了济贫院时看上去太饿了。奥利弗手里拿着那片面包,头上戴着褐色的教区小布帽,跟邦布尔先生离开这个可怜的家。在这儿,从来没有一句亲切的话和一个友好的目光照亮他黑暗的童年岁月。然而,当那扇寄养所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时,他却生出一阵孩子气的忧伤。留下来的悲惨的小伙伴是可怜的,但他们是他认识的仅有的朋友;这孩子的心中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个大千世界上孤独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