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①辘轳金井:装有辘轳和精美栏杆的水井。辘轳,古代安置在井上用来汲水的起重装置。金井,指设有金碧辉煌的雕栏之井,多用于宫廷或富贵之家。②簟纹:指竹席之纹络,此处借指孤眠幽独之景况。
词解
这首小令像是纳兰在追忆往日的恋人,深深怀念那一段美好的恋情。正是在有一架提水辘轳的金井边上,满地的落花是多么令人怅惘。蓦然见到她那可爱的模样,心事只能靠眼波来传达,都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幻想。有谁知道她的心思呢?有谁知道她的心思呢?从此以后,在灯光烛影下,只剩下孤独寂寞的一个人。
评析
小令首句点明了彼此相遇的地点。纳兰生长于深庭豪门,辘轳金井原本是非常常见的事物,但从词句一开始,这一再寻常不过的井台在他心中代表的意义就非同一般了。“正是”二字,托出了这其中的分量。纳兰在其他作品中也经常使用“辘轳金井”这一意象,如“淅沥暗风飘金井,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忆江南》),“绿荫帘外梧桐影,玉虎牵金井”(《虞美人》)。玉虎,也就是辘轳。“满砌落花红冷”既渲染了辘轳金井周围的环境很浪漫,又点明了相逢的时节。金井四周的石阶上层层落红铺砌,使人不忍践踏,而满地的落英又不可遏止地勾起了词人多愁善感的心绪。常人大多以落红来比喻无情之物,红色原本是暖色调,“落红”便反其意而用,既是他自己寂寞阑珊的心情的真实写照,也是词中所描写的恋爱最终必然的结局象征吧。“蓦地”是何等惊奇,是何等出人意表,故而这种情感是突发的、不可预料的,也是不可阻挡的。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情况下,一见钟情所带来的冲击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可是,恋人的心是最不可捉摸的,“心事眼波难定”,惊鸿一瞥的美好情感转而制造了更多的内心忧虑,所以,“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这是一种直转而下的心理变化,正是刹那间的欣喜浸入了绵绵不尽的忧愁与疑惑当中——对方的心思无法捉摸,未来的不可测又平添了一份恐慌,于是,深宵的青灯旁、孤枕畔,又多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彻夜难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