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酒饮到半酣,便起身更衣去;四个贴身的宫娥跟在后面。看看走到寝宫的长廓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只白鹤,拳着一条腿缩着脖子,在那里打盹。武后吩咐宫女们,站住在廊下候着。小宫女见皇后进屋子来,便上去打起软帘;武后一脚跨进房去,只见绣幕沉沉,炉香袅袅。低低的笑声,从绣幕里面度出来。武后忙站住脚。不觉一缕红云,飞上粉颊来,那心头小鹿儿,也不住地跳动。接着又听得男子的声音,轻轻地唤着:“美人儿!美人儿!”
这分明是万岁爷的口音。武后忍不住一腔怒气,抢步上前,举手把那绣幔揭起:瞥见韩国夫人,正伸出一条腿儿,搁在万岁爷的膝上,那万岁爷捧着韩国夫人的小脚,正在那里替她结鞋带儿呢。他二人见破了好事,吓得和木鸡一般。
韩国夫人坐在床沿上,把双颊羞得通红;万岁爷站在床前,只是装着傻笑。武后一眼见那白玉几儿上,还搁着一只绣鞋儿,再看那韩国夫人,露出一只尖瘦白罗袜的小脚儿,搁在床沿上。武后一缕酸气,直冲头顶,飞也似地上去,把那只绣鞋抢在手中,把韩国夫人按倒在床上,擎着那只绣鞋儿,向韩国夫人夹头夹脸地打去。嘴里口口声声地骂着:“你这浪人的小寡妇!你这浪人的小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