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这么说着,蛙腿柄的拐杖也同时动了起来。
“可是,沙金呢?”
这时,太郎的嘴唇令人不易觉察地略微抽搐了一下,但老太婆似乎并未察觉。
“今天大概在我猪熊的家里午睡吧,昨天前还不在家呢。”
独眼定睛看着老太婆,然后平静地说道:“那么,天黑后再见吧。”
“再见,你也抓紧时间好好睡个午觉吧。”
猪熊阿婆一边口齿伶俐地回答着,一边拖着拐杖迈开了步子。沿着绫小路向东,那像猴子似的穿着单衣的样子,草鞋跟在身后扬起尘土,顶着烈日,一路走去。男子看着老太婆离去,渗出汗水的额上显出凝重的神情,又往柳树根上吐了一口唾沫,尔后慢慢地转过身子。
二人分手后,落在死蛇上的绿头苍蝇在阳光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乍飞又停……
二
猪熊阿婆发黄的发根已被汗水湿透,她不顾落在脚上的夏日尘土,拄着拐杖走了。
这是一条走惯的路,但与自己年轻时相比,到处都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想起自己还在台盘所(5)当佣人——不,想起意外地被那个与自己身份悬殊的男人勾引,终于生下沙金时的事。现在的京城徒有虚名,当时的风貌几乎荡然无存。当时牛车往来频繁的路上,现在只有蓟花在向阳处寂寞地开放着。残破的木板墙内,无花果结出青绿的果实,成群的乌鸦白天也聚在干涸的池塘里,一点儿也不怕人,而且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头发白了,皱纹多了,最后成了弯腰驼背的老人。京城已非昔日的京城,自己也非昔日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