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在《骆驼祥子》中,祥子感受最强烈的,是精神践踏,对于他的作为人,作为一个体面的自食其力的车夫的自尊感的践踏。践踏他的是整个社会。在这普遍的不公正中,原有可能分明的阶级关系多少变得模糊起来。老舍也写贫穷,如小福子的一贫如洗。但原因的归结也不是具体的,比如具体的具名姓的剥削者——“冤有头、债有主”之类。
〔44〕更值得玩味的是,即使关注并力图理解青年的刘心武,用以评价胡同青年的尺度,有时也是胡同中旧有的。《钟鼓楼》里的正派市民后代,无不“沉着”、“敦实”、“实在”,沉静朴实得如同那胡同本身,并且一致地表现出道德上的义务感,对传统的伦理秩序的尊重,无不是那些个家庭中本本分分的儿子、孙子、兄长、大伯子。小说实际描写中也仍然在写父亲们时更无须用力也更见精彩。这一点也近于老舍。老舍写得最好的儿子辈人物,比如大姐、韵梅,精神上是属于上一代的。作者在父与子的和谐中发现了儿子的美。
〔45〕老舍:《我怎样写〈二马〉》,《老舍生活与创作自述》第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