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归与超越是双向的,深层次的回归必须在超越中完成。如从艺术本体角度考察,散文是最没有形式的形式,最没有技巧的技巧,它具有边缘性的文学性质。它要求作家最大限度地感知生活的氛围,以最切近生活氛围的朴素形式掌握。企图以一种单一的散文模式去观照瞬息万变的生活气氛和意绪飞流只能使散文脱离人们的审美心理走向枯萎。具有强烈的个性意识、高标的文化品位及自觉的文体意识的“五四”散文,其成功集中到一点,就是它恰切地表达了当时社会深层的潜在生活秩序,契合了时代社会人们的审美心理。因此,新时期散文也必须拥有极强的超越传统的创新意识,寻找契合我们这个时代的散文形式,如此,散文个性及文化品位才能更深层次地向“五四”回归。
吴秀亮:《回归与超越——从两个散文高峰的比较谈新时期散文》,载《当代作家评论》,1994(2)。
2.如果允许我用一个比喻来概括中国近10年来的时代精神特征,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说,80年代是诗的时代,90年代则是散文的时代。10年代以来,一切诗性的东西都在悄然消解,理想被金钱染成了灰色,神圣在肆无忌惮的调侃中无可奈何地扮演着历史的丑角,浪漫被琐碎平庸的日常生活磨蚀得日益憔悴,意义也在喧哗的解构声中变得毫无价值。在这个灿烂缤纷却又单调空漠的时代里,聪明比激情更有出息,平庸比深刻更撄人心,实用价值取代了美术价值,工具理性掩盖着价值理性。一言以蔽之,也就是琐碎的、功利的、实用的、平庸的散文特性驱逐了浪漫的、幽玄的、理想的、超越的诗性特征。社会与时代已经散文化了,在这样一种散文化的社会与时代中出现文学意义上的“散文热”,很难说只是一种巧合,其中无疑蕴藏着深刻的内在原因和强大的外在引力。